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等闲
发布时间:2014年09月02日

24病室(泌尿外科)  喜梅

 

室外气温43度,室内38度,这一天的焦熬把青春娄底硬生生地烤成了老年。当傍晚的风丝从相邻建筑物的间隙穿来,楼下圈坐的老人一连声地高喊起风了,而两楼间阴凉处搓麻将的中年人,只是淡淡地摇摇头。墙角的那枝青竹三两片叶子已经变黄,看来它已经厌倦这半月的炎热,所以不等深秋的清凉了。

一觉醒来,头发汗湿,手脚微凉,在熟悉的床上回忆白天看到的那双浑浊的眼,六十几岁的老人,把一场小病熬成大病,血透——血透,用一份委屈的声音回答同病房的欲语还休。他的妻子侧坐在床边沉默,在周围同情的目光中,那张细腻的脸染上了迷茫,也许是在身旁老伴撑起的那片宽容的晴空下生活得太久,遇到这样的焦烤她已手足无措。对床是一张更淡然无光的脸,老病号,来来回回,每一次都是无法忍受疾病的折磨了,迫不得已了才来住院,血透——输血——血透,他对于病友好奇的追问一直保持沉默,他的妻子同样侧坐在床边,边回答病友的疑问边娴熟地按摩他的双腿,间或抬头微笑。那样的笑容,宽厚朴实,好像这样的焦烤只是生活里很小的一部分,偶尔,她会宽慰对面的妇人:“那啥,碰到了就是命,在还能够治好的时候就好好的治吧,好一点也好。”也许是这样的善意的感染,下班的时候,看见两对老人搀扶着在走廊上行走,偶尔看见他们低头交谈着,插肩而过的余光里留下了四张淡然而浅浅的笑脸。原来,爱,不只在日出朝阳,也可在日落黄昏。

生命时刻都在失去,失去时间,失去机会,失去健康,失去平安,很多时候,面对那些原本以为过不去的坎,面对那些一时无法接受的事,当时能做的,只是沉默,沉默的等这一阵过去。相信这一夜的痛哭过后,还有新的早晨,阳光同样会透过门缝照进房间里来。活在这世上遇到的悲伤是很多的,但欢乐也有。即使欢乐的日子比哭泣的日子少太多,这个世界,只要来到,一定要为之努力地完整地走一遭。守拙清心,淡然浅笑,原来,惋惜世界里也有这样的智慧。

玄灯师傅在微博上说:天下只有两种人。比如一串葡萄到手,一种人挑最好的先吃,另一种人把最好的留到最后吃。照例第一种人应该乐观,因为他每吃一颗都是吃剩的葡萄里最好的;第二种人应该悲观,因为他每吃一颗都是吃剩的葡萄里最坏的。不过事实却适得其反,缘故是第二种人还有希望,第一种人只有回忆 。原来,第二种人的我,是因为心中有希望才选择吃剩下的最坏的。原来,有些在大家眼里另类的选择也有其最阳光的正解,就算你有着敏感的灵魂和粗糙的神经和卑微的笑容,只要带着强大的内心上路,一路看山看水,走走停停,也是好的人生。原来,美好,不只在光明,也在黑暗。

现在,白天黑夜的忙碌。有些忙,不是谁逼的,只是要忙起来,让自己不去记取一些东西,让它在忙碌中被置换出去。现在,每做一件事都会考虑别人会怎么看。这些考虑,是被逼的,让自己对自己认同,让别人对你认同,因为我们还是活在别人眼神里。原来,好坏都是两面的,知己知彼。你忙,且累,却忘记了想忘的。你虑,且忧,却做到了想做的。这世事,错过总有补偿,得到总有舍弃,失散总会重逢,来过,路过,一起走过。山青水秀,云淡风轻,原来,万千世界里也有这样的辩证。

爱到最深,叫习惯。恨得最浅,叫人生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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